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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航通社，原创文章未经授权请勿转载。航通社 (ID:lifeissohappy) 微博 @lishuhang
四年前，航通社曾写过一篇专栏《赌球》，说了当时中国人和中国企业参与世界杯的一个最重要的方式就是“赌球”——个人下注赌场次输赢，企业则押宝赞助的球队和球星能有好运。
（http://column.caijing.com.cn/20140620/3581762.shtml）
“鉴于中国足球如此的不争气，13亿中国人面对世界杯这种全球性狂欢，实在是有太多的荷尔蒙无处宣泄，他们只能疯狂地在球场上寻找一点一滴与中国相关的影子，哪怕是中国制造的安全套。而这些激情和动力，最终很大一部分都被放在了赌球上。”
四年之后，又是一届世界杯。中国人和中国企业有了比上一次更多样的参与方式，也更知道怎么刷存在感。不过，预测比分的热度还是不减，而且这回我们还有了新武器：人工智能。
| 1 | “无话可说” |
如果说阿根廷先是遭遇了耻辱性的失败，后来又在最后时刻保住出线资格的跌宕起伏，就已经够让我们这些伪球迷大跌眼镜的话，那么昨天晚上进行的德国——韩国的比赛，那就真的是让人目瞪口呆了。
一早起来，我看到比赛结果的第一反应是“我可能看了一届假的世界杯”。就像德国《图片报》（Bild）的头版标题一样，“无话可说”。
巧合的是，《图片报》采用了跟四年前一模一样的头版排版，一模一样的“无话可说”。而上一次“无话可说”则指的是截然不同的场面。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半决赛当中，德国队以7:1的悬殊比分，淘汰了东道主巴西队进入决赛。
那个时候德国人民有多么狂喜，现在他们就有多么悲伤。不过，似乎只有德国人自己感到悲痛欲绝。
作为对手，韩国队避免了三战全负，颗粒无收的尴尬场面，并且赢回了尊严，确实值得庆祝一番；我们（和日本）作为东亚的邻国，确实也与有荣焉。另外高兴的自然还有墨西哥人，他们必须期待韩国跟德国这场比赛出现奇迹，结果奇迹就这么上演了，韩国人一夜之间成为了墨西哥人的好朋友。
除此之外，为这场比赛幸灾乐祸的还有巴西队和英格兰队。四年前的大仇虽然不是由自己亲自得报，但是看到德国以这么悲惨的方式出局，巴西人也算一解心头之恨。
至于英国人，则回想起了八年前的南非世界杯。当时德国队2-1领先英格兰，兰帕德远射的进球没有被助理裁判看到，此球居然没有算进。由此引发的技术改革，催生了门线技术和今年启用的VAR，也正好是VAR让韩国补时阶段的第一个进球没有再被冤枉。
所以，这一令人意外的比赛结果，就造成了除了德国队之外，全世界很多地方都在欢庆的局面。
| 2 | 愿赌服输 |
似乎很少有人愿意赌韩国赢或者德国输，所以单就这一场比赛的赛果来看，还不至于催生那么多上报纸的趣闻和笑话。不过四年前德国7-1巴西那次，则诞生了众多商家集体误判的壮观景象，直到现在说起来还让人捧腹。
当时，有德国的商店搞促销，说只要比赛中德国队打进一球，商店就降价10%。谁知德国队狂进7球，老板们不得不将商品降到三折。德国小镇Brakel一家花店的兰花被抢空；在该镇另一家电子产品商店，原价500欧元的镜头现价只要150欧元。还有餐厅称，只要德国进一个球，在场的所有顾客都会免费得到一个面包。所以当日的面包就脱销了，店家对后来者不得不拿出优惠券，说今后可以找时间兑换。
（http://2014.sina.com.cn/news/o/ger/2014 07 11/102724190.shtml）
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新加坡“全国预防嗜赌理事会”发布的公益广告，因为其中预测了德国队赢球，而完全没有了劝谕的意义，变成一则笑话。
在广告中，一群孩子在草地上玩游戏。而其中一个小孩Andy在被问到最希望哪个队赢的时候，他伤心地说最希望德国队赢，因为他的爸爸已经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赌在了德国队。
不过德国7-1狂胜巴西，并最终捧得大力神杯以后，Andy的父亲似乎是可以大赚一笔了。他们就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物。全球媒体都报道了这则公益广告，网上段子和GIF齐飞，极尽嘲讽。
虽然该广告遭遇了极大的尴尬，不过广告的设计者在接受新加坡当地媒体访问的时候表示，选择德国队做举例，并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而是因为如果选择一支大家都认为不会赢的球队来说的话，看上去比较脱离现实，没有说服力。
（https://www.bbc.com/news/world asia 28318187）
虽然Andy赢了，但很显然新加坡的公益组织“赌输了”；而德国的商贩们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这样的场面，四年后还在继续。
今年，似乎在很多90后、00后眼中没什么存在感的两个老牌——美菱冰箱和华帝燃气灶，分别跟比利时队和法国队签署了合作协议，并推出了若上述两队夺冠，各家产品免单的促销行动。
（http://www.shangbw.com/news/show 10121.html）
现在，比利时和法国都已经小组出线了。不知这两家下重注的企业，此刻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两队夺冠。
| 3 | 从贝利、章鱼、乌贼到AI |
2018年跟2014年相比，有一个很明显的变化，就是这四年当中人工智能的兴起，成为绝对不可忽视的潮流。
四年前，我们还只知道千年乌鸦嘴贝利，章鱼保罗，以及“乌贼刘”。各种通过花絮花边来进行猜测的情况，我们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种拼概率的瞎猜，证明了我们人类希望能够从随机事件当中总结出规律，这种想法是多么的不靠谱。
然而现在，似乎能生万物的人工智能的风起，不由得给了我们一种隐隐的期待，是否一切看似随机的事情，背后都是命中注定，都可以有一定的概率，来发现规律和预测成功呢？
这种担心在一些不明就里的群众看来，似乎理由很充分。
毕竟，通过我们日常使用手机积累的各种大数据足迹，我们自己不曾发现和往往会忽略的一些规律，就会被机器捕捉到，生成一个不与真实身份挂钩，但无比精准的“用户画像”。
那么，当人类尝试对以前看似随机的现象做出概括和归纳的时候，是否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参透了上帝所设下的密码，掌握了预言未来的钥匙呢？
本届世界杯前后，众多的使用深度学习或其他计算机模拟技术的学术机构、商业公司等等，都已经纷纷对今年世界杯的最终赢家做出了自己的预测。
德国多特蒙德技术大学的 Andreas Groll 团队预测，夺冠概率最高的球队依次为西班牙、德国、巴西和法国。
高盛则预测巴西将在半决赛战胜法国，并与德国队在决赛中相遇。
（https://www.leiphone.com/news/201806/TiTNFQ6Ha6dXeISC.html）
瑞银则由 18 名分析师团队进行了 10000 次计算机模拟，预测德国获胜可能性为 24％，巴西 19.8％，西班牙 16.1％，英格兰 8.5％。
（https://wallstreetcn.com/articles/3323716）
而在这次德国队瞬间出局之后，可以说众多著名机构都在预测中一一破功，没能幸免。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人工智能研究就是白玩儿，所有那些我们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上帝面前都显得脆弱无比，幼稚可笑呢？
更进一步说，所有预测德国有机会进决赛，以至于成功卫冕等结果的AI类公司，他们的估值会不会因此而下跌呢？
其实也并非如此。
| 4 | AI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
任何算法的背后，都是设计者意志的体现。只要AI完成了人们交给它的任务，就算是符合预期。
AI可以将以往需要大量人力做的统计，数学运算，概率计算等等工作，浓缩在1秒内完成，这就是它的价值。
本次世界杯前夕，SAP 的新闻稿显示自 2013 年起，就和德国国家队合作，通过革新球队的数据使用和处理方式，提升球员表现。随着德国出局，这个新闻稿也被挖出来“鞭尸”。
（https://news.sap.com/china/2018/06/sap sportsone germany football/）
不过，SAP 通过整合球队大数据，提高了数据使用和分析效率，节省了球队在技战术分析方面的人力和精力支出，就自己交货的这方面来看，可以说是完美达成了既定目标，是无可挑剔的。SAP 的这个新系统本来也没说就能包治百病，100%夺冠什么的。
我们可以看到，上文提到的高盛、瑞银等公司所用的方法，都是深度学习，而其计算基础都是各队的已知属性、过往交战记录、排名等数据。这些基于统计数字的运算，跟之前的人工预测或者赌球的“技术手段”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因此，这些AI公司只要比较自己的预测，相比传统赌球的效率高低，以及运算过程的准确性，就足够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需要为实际结果的出入负责。
有句话叫“路线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因为我们人类的能力所限，还只能进行基于统计学的预测，而我们设计出来的AI并不能给我们提供所谓新的思路。那么，遇到数据有时候会骗人的话，谁都无能为力。
我们还是看四年前德国7-1巴西的比赛。从双方的技术统计上看，特别是射门这样的关键数据看，这一点也不像是“一边倒”的比赛。巴西射门18次，射正13次；德国射门14次，射正12次。
从数据上看，两队势均力敌，而巴西甚至略占优势。但实际上，这是因为下半场5：0领先的德国已经开始收敛，而巴西则不想放过每一秒组织进攻，只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这样就造成了数据对比上的“障眼法”。
（http://2014.sina.com.cn/news/bra/2014-07-09/062522774.shtml）
本次世界杯，央视解说的统计也指出，迄今为止的所有小组赛，全场各时间段进球分布较为均匀，但非要说的话，还是上下半场前15分钟的进球机会较大。而前15分钟被进了一个球，接下来如果把握不好，可能后面心态就崩了，踢得也就不像自己了。
所以，球员能力强不一定就代表球队能获胜。不说天气草皮这些无厘头的东西，球员的心态目前来看，就是最无法预测的。
如果我们排除一些所谓的AI创业公司没有核心技术，但以为外界啥都不懂，故意瞎扯一通包装出来骗融资/经费的情况，那么AI预测比分这件事，从准确度上来说，并不会强于“乌贼刘”们。
航通社认为，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AI模型能更准确的还原人们在设计算法时候的思维模式、心路历程，从而反衬追求全知全能的人类的荒诞。
| 5 | 买的没有卖的精 |
我们早已经接受了不能用任何肉眼可见的方法成功预测比分的现实。但即便如此，参与赌球的个人还是源源不断，而或大或小的企业代言也始终都有。
我们暂不讨论排队上天台的个人赌球者，把目光放在现在还敢赌单只球队发挥出色的企业代言上面。
蒙牛跟梅西的签约，因为央视滚动播出的广告而广为人知，而这一签约的价值几何，也随着阿根廷队惊险无比的世界杯征程而不断峰回路转。
梅西在蒙牛广告当中所做的躺在草地，抱头望天的动作，被网友重新设计为“慌得一p”的经典表情，不管他发挥是否正常，可以说都为赞助商赚足了眼球。
其实，像蒙牛这样的做法，才真正道出了高阶“赌球”的真谛——风险对冲。对于这些厂商来说，代言人的胜利固然可喜可贺，但是即使失败，也是对他们品牌的一次传播，可以说稳赚不亏。
只要你作为一个社交媒体的参与者，愿意在阿根廷吃瘪以后打出“这场蒙牛肯定亏了”这样的话，那就是他们品牌继续获得传播的一次机会。
而且，不知是由网友自发组成，还是受到蒙牛官方推动，原本只属于梅西的那个表情，现在也可以被活学活用，贴上其他人的脑袋，因此可以做到表达任何一种情绪的功能。
而对这些情绪的表达，最后追根究底，都会追溯到蒙牛这个品牌上。至于其他狂打广告的厂商，也同样受益于网友自发的meme扩散。
再说，大多数选定代言人的企业也都早制定了一旦出问题的危机应对预案。正如航通社在上篇写赌球的专栏里说的：
“所谓球迷就是赢了欢欣鼓舞，输了也不离不弃。任何比赛都有失败的可能。当年刘翔两度折戟也成为耐克等赞助商的噩梦。但是，比赛失利之后，更是考验赞助商的时刻。只要不是明星“人品问题”爆出丑闻，大多数成熟的赞助商都表现了对明星一如既往的支持，这是为公司的长远声誉“攒人品”。”
“所谓球迷就是赢了欢欣鼓舞，输了也不离不弃。任何比赛都有失败的可能。当年刘翔两度折戟也成为耐克等赞助商的噩梦。但是，比赛失利之后，更是考验赞助商的时刻。只要不是明星“人品问题”爆出丑闻，大多数成熟的赞助商都表现了对明星一如既往的支持，这是为公司的长远声誉“攒人品”。”
就连四年前做了乌龙公益广告的新加坡人，也有他们的一套预案。
德国捧杯之后，Andy和小伙伴们的故事有了续集：还是小孩子坐在草地上，Andy的同伴问，“德国队赢了，你的钱应该拿回来了吧？”，Andy似乎比上次更沮丧地说：“没有，他还想再赢一场。”
（https://edition.cnn.com/2014/07/15/world/asia/singapore gambling advert/index.html）
各位读者，赌球一定赔，“投资需谨慎”。
AI 还说过自己能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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