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腾讯《大家》推送香港作家廖伟棠的《不断不舍不离》,反对日本出来的一些极简整理法,总说人生下来就得留着点东西;“没有痕迹的空白人生也许很舒服,但也很虚无;无用之物就像诗歌,是人心栖居的角落。”他这样说。
也是因此启发,正有装修新房计划的我打算翻开山下英子的《断舍离》,仔细读一下,毕竟久闻大名也只是从书摘中读到寥寥几句而已。好在这本书很薄,很快就能看完。
读过之后,有赞同也有反对的。廖伟棠的批判说明肯定这些书不适合他自己,但有点儿鸡同鸭讲了。这本来就不是写给所有人看的,而更多是一本写给日本人的书,适合工作压力大,情感空虚,动不动就要脱离情感支持,恢复独身的性冷淡向,还有大男子主义让女性操持家务的环境。以上几点都符合的,也就是日本人了吧。
自己中枪
首先,书中有几个地方的描述跟我不谋而合。
看到:“和惠小姐拼了命地收拾厨房,把那些非必需的不锈钢餐具全都处理掉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怎么都舍不得扔掉那些便利店饭盒上附赠的塑料勺子。厨房的抽屉已经堆满了这种勺子,满得连抽屉都快打不开了。问她为什么要留着这些勺子,她的理由是‘去野餐的时候用这些很方便’。可什么时候去野餐呢?野餐的时候用不锈钢餐具不就行了吗?”
还有:“只要是能装东西的地方,就全都塞满了买蛋糕时送的保温袋、已经干透了的湿纸巾、免费赠送的圆珠笔、住旅馆时送的小毛巾之类的杂物。”
不禁菊花一紧。回想自己曾经在网易工作期间,给办公室攒了一抽屉的一次性筷子,都说同事下楼买便当可以不拿筷子了,但结果却是同事把不需要的筷子都堆到我这里。因为当时过的穷日子甚至要在吉野家点外卖,用他们家结实的一次性饭盒,刷洗干净后再用下一次。前几天去外面吃饭,看到结实的“贡茶”塑料杯子,甚至还动了留下来的念头。其实那个塑料杯子的材质和飞机上装冷饮的塑料杯子类似,都是硬硬的,跟矿泉水瓶的塑料不一样。不过,我费了一点心思把杯子带下飞机,塞进书包,打开书包发现就还是裂开了。
其实一次性物品有些还不错,比如牙刷,肥皂,沐浴露这些的质量都不错,我住过的一家酒店甚至用的是欧舒丹的套装,这个试用装让我第一次用到这个牌子,不禁产生了好感。我拿来一个星巴克店员分发试喝咖啡的小小杯子,用来把洗衣液从大桶里面倒出来,用多少取多少。但是太多了也就会产生困扰了,包括现在已经改用电动牙刷,很多一次性东西都难以用完。
“作家司马辽太郎评论:‘大部分蒙古人都削弱了物欲,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这八成是因为蒙古人原本是游牧民族,都居住在移动式的蒙古包里,所以就只带一些必要的物品。在避免囤积物品的同时,人对物质的欲望也就淡薄了,反过来,精神世界异常丰富起来。换言之,蒙古人是断舍离的职业高手。”
这段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偏爱一次性物品,因为自己在外面漂泊的时间太长了,也曾经自豪于自己的一切家当只需要两个包就可以提走,随时准备浪荡天涯。但再是谁也都总会有个家,今后在家里呆的时间久了,要把家打造成最合适的环境,也就有机会用一些永久性的,质量更好的东西了。
也许从游居转为定居以后人会多少有些补偿心理,也可能过去的习惯还没改变,书里后面说到乌兰巴托的人们在楼房里面浪费和囤积物品的现象更严重,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感觉总有哪里不对的日本人
这本书是一个女性写给很多听课的家庭主妇的书,其中列举的个人案例,全都是女性,具体的说是被工作压弯,跟老公感情破裂,正在寻求或者已经离婚的女性。
“朋子女士之所以不想回家,原因之一就是她和丈夫的关系。她和丈夫是不得已才结婚的,还在新婚燕尔的时候,她已经觉得面对丈夫是件痛苦不堪的事了。其实,早在10年前她就决心要和丈夫离婚了,那个时候,孩子们都离开家了,自己的任务也终于告一段落了。可她看见了两个作为陪嫁带过来的装了和服的箱子,就想到如果离婚了父母会怎么想、会不会为自己伤心、离了婚在经济上能不能独立等等,打消了离婚的念头。也就是说,她把自己灵魂的自由和这两个装满衣服的箱子放在了天平的两端,最后获胜的是后者。仔细想想看,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频繁外出。最终,她决定斩断对箱子和对父母的牵挂,和丈夫离婚。”
“虽然离婚以后自己在经济上比之前紧张了,可一想到自己竟然强忍着过了几十年窒息的日子,她还是特别庆幸自己离了婚。而且她还说,现在在家里她觉得非常舒服。通过收拾卧室这种极其私人的空间,她或许真的发现了自己真正追求的东西。”这个案例说到。
无疑,女性在家庭抱有抚养孩子的义务,而即使跟丈夫婚内分居,也是“不得已”还要结这个婚,虽不知道有何隐情,但从不敢违背父母的期待来看,很显然是为了面子而活是一个很重大的因素。
另一个案例:“我曾经在讲座上提了这么个问题:‘有了或许很方便,但即便没有也不会伤脑筋的东西是什么?’一位40来岁的单身女性的答案是‘男人’。我心想,这位女士可真是注意到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父母和亲戚都教育她‘不结婚可不行’,她自己也被这种想法束缚,不知道去相了多少次亲,可到头来还是没有结果。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后她发现,其实对自己来说,男人就真的是我问题里所说的那种存在。当然了,每个女人都不同,也有人表面看起来不管有多坚强,都必须有男人做后盾才行。重要的是,要察觉自己心底深处的真正想法。”
四十多岁还单身的话,不管在日本还是在中国都要很坚强才行,也许被写入畅销书对这位女子是一个很大的激励。
在这本书中也有很多工作狂:
“为了让她客观地认识到自己家里食物泛滥的状况,我把冰箱第一格的食物都取出来摆在地板上,这可以视为一种冲击疗法。结果,由于这些东西的数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由美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们翻出来的食物,大多数都是三年前买的了。一问之下才发现,三年前正是她开始当上班主任的时候,那时的她正处在责任的重压与评价的夹缝中,拼死挣扎的阶段。”
书中指出,不愿回家的人多少是在家庭中感受到了压力,比如人际关系紧张,或者工作太繁忙,无暇顾及家庭。出问题而需要报班学习“断舍离”的人,也许只是觉得“有必要收拾一下房间了”而已,但整理的过程却强迫他们直面内心深处的痛苦,从这一点来看也是这一整理思想的积极意义。
日本人为他人而活的思想,面子的思想根深蒂固,很多中国人认为这是不必要的,所以在中国实行“断舍离”似乎更容易一些,也许有人不自知的情况下早就在这么做了。本书非常坚定的支持人们借助“整理家务”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一瞬间撕下面具伪装,这也可能是在日本这样的整理能受欢迎的一个大因素。虽然跟他人期待的不一样,有离经叛道的成分,但如果这是一股潮流,大家都只是跟风,就能获得原谅。
比如说:“如果家里是一尘不染的,那就很有可能在推开门的一瞬间说句‘果然还是回到家最放松啊’这类积极的话了。……语言与动作也属于自己能改变的环境之一。”还有:“在断舍离中,基本上没有‘客用’这种观点。自己很喜欢,同时一直在用着的东西,拿给客人用就好了。为一年一次,甚至是几年一次的事情花钱,说到底不过是虚荣罢了。不用为了虚荣而硬撑门面,自然地招待客人就是最好的。”
书中甚至要借助万物有灵的思想,添加一些迷信和运气说法来坚定柔软的家庭主妇们的信心:“断舍离认为,只要能除掉那些破烂儿、垃圾、灰尘,就能消除停滞运和腐朽运。”
在日本的语境下,这样的思想和实践更加难能可贵,简直具有救命的成分。
数字时代对减少占有物的巨大帮助
实际上,只保留当下所必要的东西,有点像租用。这是不太节能环保的生活方式,不消费就难以体会到当下最适合自己的物品,需要新事物的话,可能得不断买入新的,淘汰旧的,为了用起来顺手要进行自己的改装,当然也不接受租用。很多东西没有合适的接受地点只能扔掉,其实是给社会造成了负担。
好在很多事关记忆的物品,比如照片和录像带等等,如今都可以转为数字版,汗牛充栋的藏书也可以如是观。而廖伟棠一样的书迷已经习惯了实体书的感觉,上面具有一些更丰厚的,和手指触摸书页的感觉相关的玄学元素,使他对扔掉这些书颇不以为然。我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数字阅读才能让我在不断迁移的环境中还能保持知识的连贯性。
“断舍离”理论对我更有帮助的是整理我的数字馆藏。我囤积了好几个T的电子书和视频文件,如果转换成实体的话,堆满整个房间不成问题。而这些书可能我下辈子都没时间看。如果网上可以查询得到,或者可以保证购买的电子书版权一直存在就没问题,但总是有资源站点被查封,不同书店的图书格式不能通用,这样那样的问题让我不得不依赖库存,成为藏书狂。
因为数字书籍不存在空间占据问题,所以其实不扔掉(删除)也难以造成多大困扰,但可以通过“正在读的”和“已经读完的”分类,把一些图书做好索引和读后感以后永久封藏,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主要是要减少自己心理上的负担。一些读过觉得质量不好的书,做好黑名单以后删除,以防今后又有机会下载到。
最后对于精读图书,出一个几分钟精选版的事情,比如“得到”,我觉得还是要慎重,比如网上一大堆关于《断舍离》这本书的节选和读后感还有读书笔记,但自己读完之后的感受难以替代,看到别人做的缩水版,自己都没了胃口。有时候,大段的文字铺垫是为了欺骗我们的大脑,形成一个适合接受文中加粗观点的环境,毕竟我们的脑袋是一个过时的处理单元,存在先天缺陷,并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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